我的姥爷

文/文化信使 张亚男（辽宁朝阳）

　　还记得高考完的那个炎热的夏天。有一天正当午的时候，大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一丝云没有，一丝风没有。

　　我热得不行，正坐在大门口拿着扇子扇风，就看见我的姥爷扛着锄头走在我家前面的小山坡上。他看见我，叫了我一声亚男，还没等我回应，他便沿着那个坡下来，走到我面前。

　　他没戴帽子，脑袋上除了几根白色的头发，全是亮晶晶的汗，脸上的汗也在往下淌。衣服湿湿地贴在身上。我要回屋舀水给他，他却拉住我，从兜里掏出钱塞到我的手里，说了句：“考上学了，好好学，跟你二舅似的，以后不用受累！”我听了这话，泪就涌上来了！我的姥爷，不知道我其实考得一点都不好，他只知道他的外孙女考上学了，他高兴！

　　他接着说：“晌活了，回家吃完饭，我得给驴铡草去呢！”说完，他就扛着锄头转身走了。他的背已经微驼了，但我看着他精气神十足的样子，觉得他很年轻！

　　我的姥爷就是这样，一个闲不住的非常勤劳的老头！只要外面有光亮，他就是在干活的！

　　我刚生完孩子带宝宝回家，他来看宝宝。那时的他老了，是弯着背来的。他进来只坐在炕沿，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孩子，我让他近点，他说：我在这就行，太近，别吓着孩子。

　　他笑眯眯地看着宝宝，宝宝也专注地看着他，一老一少，这个画面我现在想起来都很感动。

　　后来，姥爷的身体不好了，什么也干不了。只能在屋子里待着了。妈妈说姥爷爱吃桥头超市里面卖的软软的油条。有一次我拿着油条去看他。进了屋，屋子里是暗的，柜子上的电视放着超大声，他侧躺着，我叫了一声：姥爷！拍了拍他的腿，他缓慢地转身看见我，笑了：亚男来了啊！他慢腾腾地挪动，坐起来，握着我的手，问我上班怎么样？怎么回来的？坐几点的车？我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皱纹的脸，突然想到：在那些逝去的岁月里他是不是很孤独？

　　我的姥姥在我妈妈17岁那年就去世了，我的姥爷没有再娶，他把他的一生都给了他的儿女以及他心爱的土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的姥爷是不是也有难过的时候？

　　眼前的他在跟我絮叨他的儿女们给他买衣服，他的孙子孙女们对他如何如何孝顺！看着这样的他，我想他独自一个人感到孤独的时候，内心里一定是幸福的！

　　我没有想到我的姥爷会那么快离开。最后一次看他，他被二舅照顾得很好，就连皮肤都很红润细腻。我以为他会活好久好久，没想到几天之后就去世了。

　　姥爷去世的时候，我没哭。

　　我就站在他的灵柩前，听着耳旁的嘈杂声，就那么望着，我其实很想掉眼泪，但不知怎么哭不出来。我暗骂着自己，真是冷漠又冷血！

　　几天之后我去超市。很自然地走到放油条的地方，想买一袋油条给姥爷吃。可手在碰到油条的一刹那，我忽然意识到我的姥爷再也吃不到他喜欢的软软的油条了！我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我低着头慌慌张张地走出了超市。

　　骑着车在回去的路上我号啕大哭：那个握着我的手笑盈盈地说着给我送好吃的来了的老头不在了……

　　我，想姥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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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亚男，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毕业于沈阳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现就职于辽宁省朝阳市建平县三家蒙古族乡中学。爱好旅行，绘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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