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蛋,鸡蛋
文图/李娜(辽宁朝阳)
一日,老友寄来一篮柴鸡蛋,也就是俗称的“笨鸡蛋”。据说,这种蛋由农家溜达鸡所产,皮白壳厚,蛋清更粘稠,蛋黄更鲜艳,口感极佳。
然而,当我凝视着它们的时候,却着实有些发愁了。一来,平时不怎么喜欢吃鸡蛋;二则,城里气温比山村高出好多,担心放久了会变质。于是,只得每天变着花样儿做着吃。煮鸡蛋吃不下,就加配菜炒着吃:放角瓜炒,放尖椒炒,放丝瓜炒,放木耳炒,放黄瓜炒,放西红柿炒……那一刻才发现,鸡蛋似乎是可以炒万物的。突然就对眼前的鸡蛋,还有远在山村的老母鸡心生一种莫名的敬意。
只是,总不能顿顿炒鸡蛋呀。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味调料,没错,正是盐!盐是“味”的艺术,是很多美食的灵魂。盐的介入,不仅催开了饮食艺术之花,还充分满足了人们想要食物不腐的贮存需求。我便学着奶奶的样子,准备腌咸蛋。奈何家中没有坛子,也没有大粒盐,就借助网络搜索具体可行的腌制方法。看起来最易操作的,当属白酒浸制法。
我按视频的步骤,先将鸡蛋刷洗干净,利用阴干水分的时间去楼下小超市买白酒。在众多白酒中,我一眼看中了二锅头,只因瓶子上写着一串温情文字。我把酒倒入瓷碗里,把盐放进盘子中,然后将一个鸡蛋放在酒里浸蘸一下,再放到碗中滚上一层精盐,用保鲜膜裹起来。如法炮制下一个鸡蛋,最后将裹好保鲜膜的鸡蛋放入一个大盆中,密封起来,放置在干燥、阴凉、通风处。至于能否成功,就看它们的造化了。
等待咸蛋腌好的日子,生命一下子就有了蓬勃的希望。每天我都会去鸡蛋旁转悠两圈儿,一边转悠一边怀念奶奶亲手腌制的咸蛋。奶奶总是用坛子腌蛋,坛子是有记忆的,腌过咸菜的坛子,再用来腌鸡蛋是行不通的。记得一年开春儿,奶奶用闲置下来的咸菜坛子腌了几十个鸡蛋。我很兴奋,想着用不了多久就有咸鸡蛋吃了,也是像现在这般天天去坛子边转悠。爷爷眯着眼,悠闲地抽着旱烟,吐着烟圈儿,活像一个老神仙。终于有一天,我闻到了一股奇奇怪怪的味道,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呵,一坛臭蛋横空出世了!奶奶取出几个煮了,果真清黄不分,仿佛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前的混沌。屋子里臭气熏天,吃起来却越嚼越香!就是这一坛臭蛋,引大苍蝇趴在纱窗上垂涎。也就从那一天起,我们才明白爷爷当初笑而不语的深意。我想,这世上的万事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记录着一生的经历。
就这样,等着,盼着,心心念念着。终于,第18天到了,就像等了整整18年,该为咸蛋举办一场盛大的“成人”礼。我忍不住取出6个,煮熟,邀老友见证我的劳动成果。轻轻一磕,剥开一个小口,用筷子伸进去剜一口,一卤盐儿,刚刚好。后来发现,用这种方法腌制,每一个鸡蛋咸淡都不一样。也大概因为咸淡不一,所以有的出油了,有的还没有。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每磕开一个鸡蛋,就像买彩票一样激动。
人生亦如此,咸咸淡淡,总是有着生生不灭的希望和不期而遇的惊喜。
小链接李娜,笔名风凝,蒙古族,中共党员,辽宁省作协会员,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好名声网助理编辑,第九届“朝阳县读书人”,第六届“朝阳年度文学奖”获得者。作品见于《散文百家》《延河》《新青年》《人民日报•海外版》等百余家报刊。散文《记忆中那一扇柴门》《檐上青草,檐下时光》入多省中学语文试题。
[编辑 熙楉 编审 春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