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颗酸柠檬

文/包明丽（辽宁朝阳）

　　写下这个题目后，记忆的翅膀带着我的思绪飞到了四十年前，流年往事历历在目。

　　小时候，日子不富裕，准确地说是贫穷。每天玉米面大饼子就着葱蘸酱，小米水饭配着炖白菜，但是吃得很香，以为生活原本就是这个样子。十二岁那年的暑假，表姐来我家玩。她让我知道了城市和农村似乎不太一样。

　　我和母亲去地里干活，表姐去地里玩。她一路高歌，我觉得表姐唱得特别动听。“生活需要七色阳光，年轻人就爱放声歌唱。”我只听清楚了这一句歌词，我问她唱的什么歌，她说歌名叫《生活需要七色阳光》，恍惚间我感到自己生活中的阳光缺少了点颜色，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觉。

　　吃过晚饭，我和表姐坐在鸭子圈的矮墙上，表姐又唱一首我听不清歌词的歌。我很羡慕地看着表姐说：“我们学校不教你唱的那种歌。”表姐说：“不是学校教的，是从电视上学的粤语歌曲。”我的羡慕变成了仰慕。她还告诉我，是电视剧《马永贞》主题歌，那个电视剧特别好看。“你为什么不看电视？”表姐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她说话时骄傲又天真的表情，让我为自己的贫穷和无知尴尬万分。同时，她夸张的表情和优越感碰疼了我幼小的“玻璃心”，我仿佛吃了一颗柠檬，又酸又涩。写到这，我明白了，为什么工作后，面对贫穷的患者时我会多一份同情和爱心，对优越感太强的人多了一份冷淡和漠然，是小时候留下的自怜情结吧。那年，我们那个村子就一家有电视机，当然不是我家。

　　表姐住了几天后，要走时说带我去她家玩。内向的我从未单独出过门，但好奇心战胜了我的胆小。我很想去看看她生活的世界。

　　表姐的书桌上有一个书架和一个硬塑的小娃娃，蓝蓝的眼睛，金黄的披肩卷发，穿着百褶裙。现在看来太一般了，但那时，那个娃娃的漂亮让我震撼。因为我从没有过，哪怕很丑陋的一个布娃娃。屋里没人的时候，我想拿起来摸摸，可是最终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只是静静地看了很久。从此，那个娃娃定格在了我的记忆中。有了女儿后，我给她买了很多娃娃。女儿小时候像男孩，不喜欢娃娃，我却爱不释手。她爸爸说：“我看你好像给自己买的。”也许他说的没错，其实他并不知道我的“布娃娃情结”。

　　那个暑假，大姨用缝纫机给表姐缝制了一条白色制服短裤，镶着红色的边。表姐穿上时，在我眼里像个英姿飒爽的女兵。大姨说，也给我做一条。我用脸上的淡定掩饰着心中的惊喜若狂，后来我得到了一条蓝色的三角内裤。幸亏当时表现淡定，否则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放我那颗幼小的“玻璃心”了。

　　布娃娃、电视机、粤语歌曲、书架、制服短裤在我眼里成了城市的象征，我开始有了对城市的向往。

　　如今，我已在城市生活了三十多年，岁月这个魔术师早已把我童年的“玻璃心”打磨成“钻石心”，童年那颗酸柠檬，也早已经被时光熬成一杯可口的柠檬汁。润喉、营养、清香，唯独没有了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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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明丽，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好名声网助理编辑，朝阳市作家协会会员。现就职于辽宁省朝阳市中心医院生殖医学中心。在《青年文摘》《演讲与口才》《知识窗》等数十家杂志及好名声网发表过多篇文章。

[编辑 熙楉  编审 春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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