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
文/孙红飞(辽宁朝阳)
时光如水,不觉间,岁月便在指缝间悄然流逝,父亲已两鬓斑斑,自己也到了不惑之年。春秋冬夏40载,2020年我迎来了人生中第40个新年。
小时候,我们是那样得盼着过年。每天都掰着手指头,细数着日子。在墙上用砖头刻着“正”字。幻想着父亲母亲会给我们买什么样的新衣服。仿佛在一年的尽头,在冬天的深处,有着一个温暖而幸福的存在,令我们满心期待和憧憬。
年的脚步一迈进,人们的忙碌也开始了,父亲找出了珍藏的香墨,细细地研磨,再摊开红纸,龙飞凤舞地写对联。父亲的字虽比不上大家之作,但也刚劲有力。于是,左邻右舍的门前都贴满了父亲的祝福。我们也尽力地帮忙,帮助父亲打挂钱,“叮、铛、梆、梆”一声声悦耳的音符,打破了小院的宁静,也带来了我们对生活的憧憬和祈盼,挂钱,挂钱,寓意来年发大财,多赚钱。
喂养了一年的肥猪,胖胖的公鸡,也成了我们一年中最期盼的“美食”。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在我们欲穿的双眼中,垂涎的口水中,仿佛什么山珍海味都会逊色百倍。除夕夜里,大人包着饺子,我们在旁边玩着游戏,嘴里必须说着吉祥话。夜深了,总是在瞌睡中迷迷糊糊地吃着饺子,努力地睁着双眼看着大人们来回地磕头拜年。还没等到家族中拜年人穿梭的身影消散,我们便进入了梦乡。
当新年的第一缕晨光洒上小村的山岗,我们早已和拜年的人们一起,奔跑于各个胡同。冷风中哈气调皮地将人们的眉毛、眼毛染上白色,却减不掉他们拜年的热情。接下来的日子里,看社戏、赶庙会、追着大秧歌后扭动着屁股……新年的喜庆一直延伸到元宵节。元宵节“送灯”最为热闹。大秧歌在前面扭着,后边有专人抬着一口大锅,推着谷壳。在锅里用煤油拌着谷壳,一堆一堆,撒在村前的大路上,点燃。一夜间,小村灯火辉煌,锣鼓声响彻了山谷。吃过元宵节的饺子和汤圆后,奶奶便说:“年已经过完了,这顿饺子是上工饺子,吃完了便开始春耕的预忙了。”就这样,年在我们还意犹未尽时,便走远了。于是我们又开始盼着下一个年。其实那时候我们盼年,并不只是因为过年会吃好吃的,会穿新衣服,更多的是为了那份热闹。
慢慢地,我们长大了。年复一年中,我结婚、成家过日子,有了自己的孩子。在渐渐失去“热闹”的年味儿中,突然间发现,特别害怕过年,怕时光一去不返,怕容颜悄变。如今的年,依旧杀猪,杀鸡,但却似乎像吃家常便饭,没了期盼。依旧贴对子,挂挂钱,虽然样式繁多,却没有了父亲笔下的“韵味”。除夕的夜晚,我成了大人,开始了忙碌。看着孩子天真的笑脸,看着孩子奔跑的身影,看着满桌的海味佳肴,却悄然觉得,年的味道,在已经风霜的心里,留下的是一种温暖的和睦。依旧是晨曦初露,依旧是村里熙攘,拜年的热情未减。更多的是对老人的尊重和习俗的传承。
正月的日子里,热闹又随之而来。赶庙会,扭秧歌,看大戏。亲朋好友聚在一起,推杯换盏,把酒言欢。抑或三五好友,结伴旅行,祖国的大好河山,尽收眼底,年的气象在心中晕染。元宵节虽然没有了“撒灯”的习俗,夜空却被漫天绽放的烟花点亮。年,虽然没有了祈盼,却也不失烂灿。
2020年的这个新年,起初和以前一样,依旧杀猪,杀鸡,购置年货。而就在我们为年忙碌的时候,武汉爆发了疫情。一种新型传染病——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让我们猝不及防地过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年。在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里,有人背起行囊,奔赴疫区。“妈妈,我要去支援武汉”。“丈夫,孩子,我也要奔赴前线”,“老婆,武汉需要我,真的不能陪你们过年,因为我是党员”。除夕,他们以逆行的方式,向疫魔宣战。
初一的晨曦已经洒满小村,却不见拜年的人影。小小的山村除了几声鸡鸣犬吠,晨鸟啼鸣,却听不到人们的说笑声,家家掩门闭户,只有袅袅的炊烟在上空互相攀谈。小村静了,热闹远了,年味儿没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开始了闲居。以前最盼着清闲,盼着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空间和时间。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看书、看电影,都感觉特别美好。那一刻,仿佛日子就是沼泽里的荷,美美的,尘世中的喧噪和烦恼,也都远离了自己。可这样的清闲,却因病毒的泛滥来到面前,前方,疫情严重,英雄们在英勇奋战,这被各方英雄守护下的清闲,却度日如年。
除了清闲,还有感动、自豪、激动和牵绊。我为前线的白衣天使,为四面八方的支援者而感动,为我们的党和人民而自豪,为一次次胜利的消息而激动。面对不幸的家庭,这个年对他们来说,或许真的成了一辈子的遗憾,而我心里也多了一份牵绊。
今年的元宵节没有了璀璨的烟花,没有了恍如白日的灯海。万簌寂静的天空中,炸响的是祖国和人民的最强音:众志成城、驰援武汉、战胜疫情!2020年的新年注定不同寻常,此刻,正月已过,年走远了,春天已经到了眼前……
小链接孙红飞,笔名鸿飞。出生于辽宁省朝阳县北四家子乡。爱好文学,喜欢读书,闲暇时喜欢写一些散文、小诗。作品散见于各报刊,网络平台。2019年在清风笺文学网举办的征文比赛中荣获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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