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掉肉中刺

文/李娜（辽宁朝阳）

　　有些东西，深入血肉，便不再无关痛痒。而我，终究还是没能靠天生的顽强战胜肉中之刺。

　　医院里人头攒动，像极了农村快过年时赶大集的情景。分好诊，盯着大屏幕上滚动、变换的人名、数字，内心的煎熬难以言表。

　　专家姓黑，一副眼镜，满脸褶皱，让人凭空生出几分信任。结果出乎意料，黑医生并没用仪器，只是目测便断定是俗称“鸡眼”的小毛病，也就是所谓的“肉中刺”，三言两语就把我给打发了。我装着满脑子的药名，离开了诊室。

　　然而，故事到这里似乎才刚刚开始。

　　我遵医嘱买了膏药，很便宜，还没有专家挂号费多。我按说明书，用温水泡脚十分钟，然后揭下膏药的塑料薄膜像贴创可贴一样贴上去。 24小时后，敷药的位置又白又硬，凸起的部分已然影响了我的正常行走。于是，便用刮脸刀片开始了我的“自残”生涯。我颤抖着用刀片将凸起的部分一层层地片下来，有种“凌迟”的感觉。刀片锋利之至，竟片出带着血丝的嫩肉来，我的心也跟着抽紧了。

　　接下来的每次换药，棉签、卫生纸、刮脸刀片都派上了用场。而每天最难过的，便是出门穿鞋、回家脱鞋和自己“行刑”的时刻。

　　终于有一天，感觉到中心明显的变化，好像一枚钉子，只要一咬牙就能连根拔起了。这时，从里面渗出灰褐色的液体来，我赶忙用棉签吸，很疼，忍不住泪眼朦胧，擦干眼泪接着“行刑”。然而，越是接近“病根儿”，越是苦不堪言。鲜血淋漓的创口，触目惊心，以至于无暇顾及手指肚上纵横交错的口子。这一刻，才真切地感受到拔掉肉中刺的痛苦。

　　在第21天，我见时机成熟，下定决心亲手拔掉肉中刺。我右手持刀片，左手持镊子，像吃西餐时的刀叉并用，更像成手的主刀医生。一片，又一片……终于拔出了最里面像白色胶皮一样的东西，露出里面粉嫩嫩的肉，竟然没有出血。

　　凝视着掌心的嫩肉，原以为会放声痛哭，却不料，心情异常平静。原来，人生就像一面湖，经历了心底的波澜壮阔，只剩下人们眼中的水平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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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娜，笔名风凝，今日朝阳网文化信使。蒙古族，中共党员，辽宁省作协会员，朝阳市作协会员。曾获第八届全国大学生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春风十里桃花红”征文二等奖；“塞上松”清明征文三等奖；“华彩70年”征文优秀奖；“新中国成立70周年暨人民政协成立70周年”征文一等奖等。作品散见于《中国文学》《西部散文》《人民代表报》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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