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后燕北燕史

前燕后燕北燕的经济——畜牧业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由于畜牧业是鲜卑族的传统经济，所以慕容鲜卑在建国前以畜牧业为主，畜牧经济在人民生活中占有重要位置，这可以从与鲜卑同俗的乌桓的经济生活中窥其一斑。

　　《三国志》记载，乌桓族“大人已下，各自畜牧治产”^①，过的是一种以游牧经济为主的生活。他们的婚丧、嫁娶、祭祀、刑罚无不与牲畜有关，反映出畜牧经济在其生活中的地位。婚姻习俗有“遣媒人送马牛羊以为聘娶之礼”^②；丧葬方面，在举行丧礼时，“夜聚亲旧员坐，牵犬马历位……杀犬马、衣物烧之”^③；举行祭祀活动时“祀以牛羊”；部落成员“有罪者出牛羊以赎死命”^④。

　　①《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②《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③《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④《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裴松之注。

　　由于畜牧业在鲜卑经济生活中占主要地位，因而牲畜就成为他们的主要财产，文献中经常可以看到在战争中掠夺牛羊畜产的记载。《后汉书·乌桓鲜卑列传》记载，东汉安帝元初四年（117年），乌桓大人于秩居攻打辽西鲜卑连休等，大破辽西鲜卑，悉获其牛马财物。安帝元初六年（119年）秋，度辽将军邓遵、中郎将马续率南单于出塞追击鲜卑，大破之，获牛羊等财物甚众。顺帝永建二年（127年），乌桓校尉耿晔及乌桓率众王出塞攻鲜卑，大获其牛、马等。顺帝永建六年（131年）冬，渔阳太守又遣乌桓兵击鲜卑，获牛马甚多。由此可见，牲畜是鲜卑族牧民的主要财产。不仅在国家和民族之间的战争中，鲜卑族的牛马羊等牲畜是敌方重要的侵掠对象，就是在鲜卑族内部的不同氏族部落之间发生矛盾时，也常掠夺牛羊等牲畜。鲜卑首领檀石槐 “年十四五，异部大人钞取其外家牛羊，檀石槐单骑追击，所向无前，悉还得所亡”^①。

　　①《后汉书》卷九十《乌桓鲜卑列传》。

　　随着领土的扩张，周边战事的增多，马匹大量地被用作战马使用，鲜卑铁骑曾在历史上叱咤一时。《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记载，东汉安帝时，鲜卑大人“控弦数万骑，数道入塞”；檀石槐时，“尽据匈奴故地，东西万二千余里，南北七干余里，网罗山川、水泽、盐池甚广”；鲜卑族强大的骑兵，迫使汉桓帝退让，欲与之和亲；曹魏初年，小种鲜卑首领轲比能也“控弦十余万骑”。

　　鲜卑族在与汉族政权交往时，以牛马羊等牲畜为贡献和互市的主要财物。早在东汉时，汉政权就与鲜卑在北边“通胡市”^①。魏黄初二年（221年）轲比能“帅部落大人小子代郡乌丸修武卢等三千余骑，驱牛马七万余口交市”^②。可见，互市中牲畜交易数量相当大。

　　①《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裴松之注。

　　②《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鲜卑向中原王朝进贡，也以马匹为主。东汉延康(220年)初，鲜卑大人轲比能“遣使献马”。与此同时，活跃于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的鲜卑大人素利、弥加、厥机等，也“各遣使献马”。魏文帝即位后，鲜卑大人步度根也“遣使献马”。^①

图为锦州前山墓出土陶马

　　①《三国志》卷三十《魏书·乌丸鲜卑东夷传》

　　慕容鲜卑活动于辽西、辽东一带时，仍以畜牧为业。西晋初年，慕容涉归将部众分给其子慕容廆、吐谷浑分别统领。西晋太康六年（285年）慕容廆继位，不久，兄弟二人即因争夺牧场发生矛盾。史载：“及涉归卒，廆嗣位，而二部马斗，廆怒曰：‘先公分建有别，奈何不相远离，而令马斗!’吐谷浑曰‘马为畜耳，斗其常性，何怒于人!乖别甚易，当去汝于万里之外矣。’于是遂行。”^①可见，当时慕容鲜卑以畜牧为业，由于牧场不足而导致内争，吐谷浑便从中分离西迁。

　　①《晋书》卷九十七《吐谷浑传》。

　　慕容鲜卑建国后虽然已转变为以农业为主，但畜牧业仍占有重要地位，尤其是始终保持着一支强大的骑兵，马匹的需求量自然很大。前燕的骑兵不仅超过了江左的东晋，而且也强于西方的苻秦，在当时是首屈一指的。

　　鲜卑族的渔猎、游牧生活，也为大量的考古发现所证实。在属于前燕文化遗存的辽宁朝阳三合成墓所发现的铜质鎏金镂刻鞍桥包片上龟背纹内所饰的狩猎图^①与朝阳袁台子东晋壁画墓中所发现的狩猎图^②，说明此时狩猎是人们极为平常的一种活动。袁台子东晋壁画墓的大量壁画中，有狩猎、车骑、黑熊图各一幅。狩猎图中的墓主人骑在一匹昂首飞奔的马上，身背箭囊，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张弓欲射。马前有成群的鹿、黄羊正在拼命奔跑。下有远山及树木作为背景。狩猎图及车行图，象征的是主人出猎时前导后从的场面。黑熊图中的黑熊，下肢直立，前肢掌上举，竖着耳朵，张嘴露舌，一幅凶猛状，正是狩猎中所常见的惊险场面。

图为喇嘛洞ⅠM17出土铜鹿形饰

图为喇嘛洞墓地出土铅鹿首形饰

　　①于俊玉：《朝阳三合成出土的前燕文物》，《文物》1997年第11期。

　　②辽宁省博物馆文物队、朝阳地区博物馆文物队、朝阳县文化馆：《朝阳袁台子东晋壁画墓》，《文物》1984年第6期。

　　在属于慕容鲜卑及前燕、北燕的墓葬中，发现了大量的作为殉葬品埋入的马牛羊等牲畜的骨骼。例如，科右中旗的北玛尼吐鲜卑墓群中有五座男性墓有羊骨、狗头骨等殉葬品。^①安阳孝民屯154号墓中，发现有马头骨、狗头骨和狗爪骨等。^②朝阳十二台砖厂墓中，发现有牛骨等殉葬品。^③北燕冯素弗夫妇墓中的一个漆盒内有小动物骨骼，可能是猪或羊羔。^④朝阳八宝北燕石室壁画墓M1，用牛腿作为随葬品^⑤。内蒙古哲里木盟发现的东部鲜卑遗存中，有一些陶器纹饰中有马的图案。^⑥这些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其畜牧生活。

　　①《科右中旗北玛尼吐鲜卑墓群》，《内蒙古文物考古文集》1984年。

　　②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安阳工作队：《安阳孝民屯晋墓发掘报告》，《考古》1983年第6期。

　　③李宇峰：《辽宁朝阳两晋十六国时期墓葬清理简报》，《北方文物》1986年第3期。

　　④黎瑶渤《辽宁北票县西官营子北燕冯素弗墓》，《文物》1973年第3期。

　　⑤《辽宁朝阳发现北燕、北魏墓》，《考古》1985年第10期。

　　⑥张柏忠：《哲里木盟发现的鲜卑遗存》，《文物》1981年第2期。

　　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畜牧种类较之建国前应有很大的发展，《齐民要术》第六卷提到的牲畜种类有牛、马、驴、骡、羊、猪、鸡、鹅、鸭，另外还谈到了养鱼。

　　尽管在社会发展的一定时期内，狩猎、畜牧经济曾占据了慕容鲜卑经济的主导地位，但随着社会的发展，以及环境的改变，渔猎和畜牧经济逐渐为先进的农耕文明所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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