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后燕北燕史

前燕后燕北燕的军事——重要战役（二）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四、邺城之战

　　前秦建元五年（前燕建熙十年，369年）十一月至次年十一月，前秦辅国将军王猛率军攻占前燕都城邺、灭亡前燕的著名作战。

　　建元五年，东晋攻前燕时，前燕曾以割让虎牢^①以西土地为条件向前秦求救，前秦出兵二万往援。但“外为赴援，内实观隙，有兼并之志。^②”。战争结束后，前燕反悔食言，前秦王苻坚早有图燕之志，遂以此为借口，于十一月派王猛统将军梁成、邓羌等率步骑三万，进攻前燕。

　　①今河南荥阳西北汜水镇。

　　②《晋书·慕容暐载记》。

　　十二月攻洛州刺史慕容筑镇守的洛阳。前燕帝慕容暐派卫大将军慕容臧率精兵十万驰援，进至荥阳，王猛派梁成等率精锐万人，轻装兼程奔袭，大败之于石门，歼万余人。洛阳守将洛州刺史慕容筑，因援军不至，在王猛政治争取下于次年正月以城降。梁成再次进攻荥阳，歼前燕军三千余人，慕容臧退军新乐^①。前秦军占领洛阳、荥阳两战略要点后，王猛留邓羌屯驻金墉^②，自率军返长安。以示此次攻燕，仅在于夺取慕容暐前允割让之地。

　　①今河南新乡市。

　　②今河南洛阳东北，晋洛阳故城西北隅。

　　前燕左丞申绍，认为前秦“非唯守境而已，乃有吞噬之心^①”，建议增加晋阳^②等边境各要点之兵力，加强战备。慕容暐未予采纳。

　　①《晋书·慕容暐载记》。

　　②今山西太原西南。

　　四月，苻坚令王猛统杨安、张蚝、邓羌等将领，率步骑六万进攻前燕，同时继续集结兵力，准备亲自率领以为后继。为能以疾雷不及掩耳之势，达战略突袭之目的，以便一举灭燕，苻坚命王猛以洛阳地区为前进基地，由捷径北进，“从壶关^①、上党^②出潞川^③”^④，直取邺城。六月出军，七月，王猛自率主力攻壶关，令杨安率一部兵力攻晋阳，以掩护主力之左侧背。八月，慕容暐命太傅、上庸王慕容评率军三十万援二城，另遣慕容桓率军万余屯沙亭^⑤为后继。当月，王猛攻破壶关，俘上党太守南安王慕容越，所到郡县，皆降附。安攻晋阳不克。

　　① 今山西长治北。

　　② 今山西黎城南。

　　③ 山西浊漳河。

　　④ 《晋书·苻坚载记》。

　　⑤ 今河北大名东。

　　九月，王猛留屯骑校尉苟苌守壶关，自率主力援扬安。王猛以地道攻城，破之，俘前燕并州刺史、东海王慕容庄。慕容评畏惧王猛怯战，率援军滞留于潞川，不敢前进。十月，王猛留部将毛当守晋阳，率主力进军潞川，与前燕军隔河相峙。慕容评认为秦军深入，不利持久，企图据河防守，坚壁不出，以疲惫秦军。王猛派游击将军郭庆，率精骑五百，乘夜由小道迂回至燕军后，烧其辎重。火光见于邺城，慕容暐遣使催慕容评速战。慕容评被迫出战，其兵力虽占绝对优势，但由于慕容评为人贪鄙，官兵怨愤，军心离散，战力不强。二十三日，双方交战半日，前燕军大败，被歼五万余人。前秦军乘胜追击，又歼十万余人，前燕军全军溃散，慕容评单骑逃回邺城。原屯沙亭之慕容桓，率军撤至内黄^①，前秦军遂进围邺城。

　　①今河南内黄西北。

　　为保证必胜，苻坚令王猛围而不攻，阵前休整，候主力到达后合力攻城。同时令李威辅佐太子留守长安；令阳平公苻融屯洛阳，对东警戒，确保后方；自率精兵十万驰赴邺城。到达后，在组织攻城的同时，命邓羌率军攻信都^①，以牵制北部前燕军。十一月初六，慕容桓由内黄退去龙城^②，初七，前燕散骑侍郎余蔚（一说徐蔚）等夜开北门，迎接前秦军，慕容暐等逃向龙城，被前秦军追俘；各州郡牧守先后降，前燕亡。

　　① 今河北冀县。

　　② 今辽宁朝阳。

　　此战，苻坚在掌握战机上，能在前燕朝政败坏，内部矛盾加剧，且又连年与东晋作战、军队战斗力大为下降之时发动进攻；在战争指导上，能先取前进基地，再由捷径进军，攻其无备，直捣腹心，是获胜的基本原因。王猛在作战指导上，采取政治攻心与武力打击相结合，以及地道攻城、迂回夜袭等战法，创造了以少胜多的著名战例。

五、参合陂之战

　　后燕建兴十年（北魏登国十年，395年）五月至十一月，在北魏统一北方的战争中，后燕进攻北魏，反被北魏在参合陂^①所击败的一次重要作战。

　　①今内蒙古凉城东北。

　　由于拓跋氏与慕容氏世为姻亲，双方关系原本甚好，拓跋珪在攻灭刘显、刘卫辰及开拓疆土的过程中曾屡次得到后燕的帮助。但后来拓跋珪势力的急剧扩展引起了慕容垂的忌恨，而拓跋珪雄心勃勃，也意欲吞并后燕，使自己成为北方的强大国家，双方之间由此产生矛盾。后燕建兴五年（390年），北魏与后燕合军大破贺兰、纥突隣、纥奚等部落，拓跋珪遣秦王拓跋觚出使后燕。翌年，后燕扣留拓跋觚以向北魏索求良马。拓跋珪闻之大怒，遂与后燕绝交，转与西燕慕容永通好。燕魏矛盾至此激化。建兴八年（393年）慕容垂发大军进攻西燕。西燕主慕容永向北魏求救，拓跋珪遣陈留公拓跋虞、将军庾岳率骑兵五万东渡黄河援救西燕。后燕虽最终灭掉西燕，但与北魏之间嫌怨更深，两国终至反目为仇。

　　后燕灭掉西燕后，开始专心对付北魏。建兴十年（395年）四月，北魏拓跋珪率军侵逼依附后燕的诸游牧部落，慕容垂决定即刻进兵伐魏。五月，慕容垂遣其子慕容宝、辽西王慕容农、赵王慕容麟等率军八万经五原^①北进，又命范阳王慕容德等率步骑一万为其后继。慕容垂的用兵谋略是以大兵连续而进，意欲一举灭掉当时还不十分强大的北魏。在慕容垂看来，北魏虽有很大发展，但还不是自己对手，由于他已年老体衰，想趁自己在世时消灭北魏，除去后患。拓跋珪闻知后燕来攻，与众臣商议对策。左长史张兖献计说：“（燕）竭国之资力以来。有轻我之心。宜羸形以骄之，乃可克也。^②”拓跋珪从其计，决定采取避敌锋锐以骄其心，然后伺机消灭敌军的策略。于是将部落人口牲畜全部迁徙于黄河以西千里之外，同时派人向后秦请求救兵，并选练精锐士卒，以备将来反击之用。

　　①今内蒙包头市西北。

　　②《资治通鉴》卷 一百八《晋纪》三十，孝武帝太元二十年。

　　七月，慕容宝率大军抵达五原。时北魏部落早已远徙，燕军收降北魏别部部落三万余家，收穄（糜）田百余万斛，随后进军临河，修造舟船准备渡河攻击魏军。九月，燕军修造舟船完毕，但在将渡之时，突起暴风，燕军渡船数十艘随风飘走。这时，拓跋珪已开始筹划反击之事，率军逼近黄河，缴获燕军漂走渡船及甲士三千余人。慕容宝自中山进军之时，慕容垂已身患疾病，此后数月，慕容宝不知慕容垂之消息。拓跋珪为动摇燕军军心，命被他擒获的后燕使者临河大喊，以慕容垂病死的假消息劝慕容宝早归。燕军将士闻听，军心摇动。到当年十月，慕容宝率军北进已近半年，师老兵疲一无所获，临河恐惧不敢渡河，又风闻慕容垂已死，只好退军南返。十月二十五日，慕容宝命令烧掉船只，乘夜撤军。由于当时黄河尚未封冻，慕容宝认为魏军无法渡河，便不设侦察敌情的士兵，仓惶撤军。

　　拓跋珪在慕容宝屯兵黄河之时，率挑选好的精兵逼近黄河，“连旌沿河东西千里有余。^①”拓跋珪又命陈留公拓跋虔率骑兵五万屯于东边，断绝燕军左侧退路，略阳公拓跋遵率骑兵七万屯于燕军之南，断其回归中山之路，东平公拓跋仪率骑兵五万屯于黄河之北，以承燕军之后。当慕容宝被迫撤军时，拓跋珪立即率军向燕军展开猛烈反击。十一月初三，拓跋珪乘天寒河冻之机，率大军渡过黄河，留下辎重，亲率二万轻骑急追燕军。十一月初九傍晚，魏军于参合陂追上燕军。慕容宝至参合陂，疏于防卫，经部下一再陈请，才命慕容麟率三万骑兵居后以为防备。慕容麟也认为魏军不会来追，纵骑兵游猎，未能认真布防。慕容宝随后又从术士勒安之言，遣骑兵侦候魏军。但慕容宝带兵无方，军纪松弛，将士不肯为其尽心。侦候骑兵出行十余里，便即解鞍宿营，没能探知北魏大军已在眼前。

　　①《魏书》卷二《太祖纪》。

　　十一月初九夜，拓跋珪分派诸将罗列东西，相援布阵，成犄角之势。

　　魏军衔枚^①潜行，暗中调动，燕军丝毫不觉。次日清晨，魏诸军一时齐进，登山自高而下直逼燕营。燕军清晨集合将要东进，回头见魏军漫山遍野杀来，自相惊扰，部伍大乱，四处奔走。拓跋珪挥军直进，燕军大败，人马相压，死伤者数以万计。这时魏略阳公拓跋遵又率军迎头截击，燕军前后受敌，四五万人全部放下兵器，束手就擒。慕容宝单骑逃回，仅以身免，燕鲁阳王慕容倭奴、桂林王慕容道成等王公将吏数千人被俘，器甲辎重损失无数。参合陂遂以燕军的惨败而告终。

　　①枚：士卒口衔用以防止喧哗的器具,形如筷子。古代行军时口中衔着枚，以防出声。

　　参合陂之战，后燕军恃强轻敌，犯兵家大忌。北魏军正确判断敌我态势，采取示弱远避，待疲而打的后发制人策略；采取心理战术，动摇、瓦解敌人军心；趁后燕军撤退时勇猛追击，奋力拼杀，终获全胜。从此改变了两国力量对比，后燕日渐衰落，北魏势力进入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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