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后燕北燕史

盛极一时的前燕——前燕的灭亡（一）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一、抵御东晋，化解危难

　　前燕建熙八年（367年）十二月，前燕太尉阳鹜去世。慕容暐（wěi）任命原司空皇甫真为侍中、太尉、光禄大夫，李洪为司空。

　　当时，大司马一职握有兵权，对国家举足轻重。前燕太宰慕容恪病时，考虑到慕容暐年幼不能主持政事，太傅慕容评又生性多疑，恐怕大司马这一重要职务落入不适当的人手中，便对慕容暐的哥哥乐安王慕容臧说：如今南有遗留下来的晋朝，西有强大的秦国，二国一直怀有进取的志向，只不过看到我们这里还没有可乘之机罢了。国家的兴衰，全在于辅佐的丞相。大司马总管六军，这个职务不可用错了人，我死之后，以亲疏关系而言，承担大司马职务的人应该在你和慕容冲中选择。你们虽然才能见识神明敏锐，然而年龄尚轻，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磨难。吴王慕容垂天资出众，智谋超人，你们如果能推举他出任大司马，一定能够统一四海。千万不要贪图权力而忘记了祸患，不为国家考虑。他又把这些话对太傅慕容评说了。等到慕容恪死后，慕容评没有听从他的话。前燕建熙九年（368年）二月，任命了年仅9岁的慕容暐的弟弟、车骑将军中山王慕容冲为大司马。任命荆州刺史吴王慕容垂为侍中、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①。

　　①仪同三司，官名，始于东汉。意为非三公（司马、司徒、司空）而给以与三公同等的待遇。

　　当时，存在着伐灭前秦的机遇。前秦魏公苻廋以陕城投降了前燕，请求前燕出兵接应。前秦人十分害怕，以强大的兵力守卫华阴^①防范前燕的进攻。前燕魏尹范阳王慕容德上疏认为，前秦苻氏骨肉叛离，国家一分为五，这是上天要把秦国赐给燕国。应该令皇甫真带领并州、冀州的兵马直接开向蒲阪^②，令吴王慕容垂带领许昌、洛州的兵马迅速解救苻廋所受的围困，令太傅慕容评总领京师的劲旅作为皇甫真、慕容垂二军的后继部队，把檄文传递到三辅地区，他们一定会闻风而动，群起响应。但是，握有朝权的太傅慕容评则持反对意见，认为秦国强大，难于图取，当下只要能闭关自守，保全国境就可以了。所以，伐灭前秦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①位今陕西省华阴市东南。

　　②今山西省永济县蒲州镇。

　　当时，前燕国内也存在一些严重的问题。王公贵戚有很多人强占民户作为自己的衣食佃户，以至于国家的户数人口，竟少于私家，仓库空竭，费用不足。尚书左仆射广信公悦绾认为：如今燕、晋、秦三国鼎立，各自都有吞并天下的心思。然而国家的政纲法度不能确立，豪强贵族恣意横行，致使民户财力耗尽，国家收入减少，仓库入不敷出，官吏中断俸禄，士兵断绝粮饷。应该断然取消所有的荫户，把他们全都归还给郡县官府。慕容暐接受了这一建议，让悦绾独自主管这件事，一下查出二十多万荫户。这虽然有利于国家，但影响了既得利益者的利益，招致朝廷上下一片怨恨。悦绾以前就有病，因为竭尽全力整顿审核户口，加之遭到攻击和威胁，病情因而加重，于前燕建熙九年（368年）十一月去世。

　　慕容恪病死后，前秦、东晋都想乘机图谋前燕。然而，前秦因王公作乱，无暇外顾。只有东晋国内无事，决定北伐前燕。东晋太和四年（369年）四月，东晋大司马桓温亲率步骑五万自姑孰^①出发，开始伐燕。

　　①今安徽省当涂。

　　六月，桓温抵达金乡^①，因为天旱，水路断绝，桓温让冠军将军毛虎生在钜野^②开凿三百里水路，引来汶水会合于清水^③。桓温带领水军从清水进入黄河，船只绵延数百里。郗超建议，应停兵于黄河、济水，控制水路运输，等到储备充足，来年夏天再进军伐燕。桓温没有采纳郗超的建议。

　　①今山东省嘉祥南。

　　②今山东省巨野北。

　　③古济水自钜野泽以下别名清水。

　　桓温派建威将军檀玄攻占了湖陆^①，俘获了前燕宁东将军慕容忠。前燕皇帝慕容暐任命下邳王慕容历为征讨大都督，率领两万步、骑兵在黄墟^②迎战，遭受重创，慕容厉只身匹马逃回。高平太守徐翻带领全郡向东晋投降。东晋前锋邓遐、朱序在林渚^③打败了前燕将领傅颜。慕容暐又派乐安王慕容臧统领众军抵抗桓温，慕容臧抵抗不住，派散骑常侍李凤去向前秦求救。

　　①今山东省鱼台东南。

　　②今河南省开封东。

　　③今河南省新郑东北。

　　七月，桓温驻扎在武阳^①，前燕旧将、兖州刺史孙元率领他的亲族同党起兵响应桓温，桓温大军抵达距邺城二百里的枋头^②。慕容暐及太傅慕容评十分恐惧，谋划逃奔龙城。吴王慕容垂此时挺身而出，请求率军拒敌。慕容暐任命慕容垂代替乐安王慕容臧为使持节、南讨大都督，与征南将军范阳王慕容德率军五万抵御桓温。慕容垂上表，请求让司徒左长史申胤、黄门侍郎封孚、尚书郎悉罗腾随军前往。

　　①今山东省莘县东南。

　　②今河南省浚县西南。

　　慕容暐又派散骑侍郎乐嵩去前秦请求救援，许诺把虎牢^①以西的地域送给他们。前秦王苻坚召群臣商议，大臣们都认为：过去桓温讨伐我们，到达灞上^②，燕国不救援我们；如今桓温讨伐燕国，我们为什么要救援！而且燕国不向我们称藩，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但苻坚的重臣王猛认为：燕国虽然强大，但不是东晋的对手。眼下不如与燕国汇合兵力来打退桓温。桓温撤退以后，燕国也就精疲力竭了，然后我们乘着他的疲惫而攻取他，不是很好的事情吗！苻坚听从了王猛的意见。八月，苻坚“遣将军苟池、洛州刺史邓羌帅步、骑二万以救燕” ^③。前秦援军从洛阳出发，到颍川^④后驻扎。

　　①今河南省荥阳西北汜水镇。

　　②今陕西省西安市东南，蓝田西。

　　③《资治通鉴》卷一百二《晋纪二十四》。

　　④今河南省许昌东。

　　前秦太子太傅封孚问申胤说，桓温兵众强壮整齐，顺流直下，如今大军只在高岸上徘徊，兵不交锋，看不到取胜的迹象，事情的结果将会如何？申胤说，在我看来，桓温不会成就功业。因为晋室衰微软弱，桓温专擅权力，晋的朝臣未必都与他同心同德，必将从中阻挠以败坏他的事业。桓温倚仗着军队人数众多而骄傲，不善于应变，大军深入以后，正值有机可乘的时候，他反而让部队在中途徘徊，不出击争取胜利，指望相持下去，坐取全胜。如果运输误期，粮食断绝，衰落的威势就会如实地显露出来，肯定是不战自败。

　　桓温让前燕投降过来的段思作向导，前燕尚书郎悉罗腾与桓温交战，活捉了段思。桓温又让赵国的旧将李述带兵巡行过去的赵、魏之地，悉罗腾又与虎贲中郎将染干津攻击并斩杀了他。这些，使桓温军队的士气开始低落。当初，桓温让豫州刺史袁真攻打谯^①、梁^②，开辟石门^③以使水运之路畅通，袁真攻克了谯、梁，但没能开通石门，水运之路堵塞，晋军水运断绝。

　　①郡治今安徽省亳州。

　　②治今河南省商丘南。

　　③即汴口。

　　九月，前燕范阳王慕容德率骑兵一万人，兰台侍御史刘当率骑兵五千人驻扎在石门，豫州刺史李邽率领本州军马五千为截断桓温运粮的通道。慕容德派将军慕容宙率骑兵一千人作为前锋，与东晋的军队相遇，他让二百名骑兵前去挑战，其他骑兵分别埋伏在三处。去挑战的骑兵未交战就退逃，晋军追击，慕容宙率领埋伏的骑兵展开攻击，晋兵死伤很多。

　　桓温交战失利，粮道又被慕容垂切断，军心已然不稳，加之听说前秦的军队将要到来，便焚烧了舟船，丢弃了武器装备，从陆路往回撤退。前燕的众将领都争着要追击桓温，慕容垂不许，他认为桓温刚撤退时很紧张，必然以精锐重兵断后，现在追击难以取胜，不如等他加快退兵速度，部队斗志大大减弱之后再攻击。于是慕容垂就率领八千名骑兵跟在桓温的后边慢慢前进。桓温果然加速退兵，几天以后，慕容垂遂令诸将急进，在襄邑^①追上桓温。慕容德先率领四千名精锐骑兵埋伏于襄邑东涧中，与慕容垂东西夹击桓温，大败晋军，斩首三万多人。前秦将领苟池又于谯郡截击桓温，晋军死者数以万计。晋将孙元据守武阳抵抗燕军，被燕左卫将军孟高擒获。十月，天气渐冷，桓温收集余众，驻扎在山阳^②。东晋伐燕，以失败而告终。

　　①今河南省睢县

　　②今江苏省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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