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后燕北燕史

盛极一时的前燕——前燕的鼎盛（三）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三、攻打段龛，移都邺城

　　段氏鲜卑首领段兰死于令支，其子段龛（kān）代行其职。段龛乘后赵内乱、冉魏新立之机，统帅其众南迁至陈留^①，又东迁广固^②并自称齐王，向东晋称臣，被封为镇北将军。慕容儁（jùn）称帝后，段龛以为与慕容儁同出鲜卑，致书慕容儁，对他称帝加以非难，慕容儁见信后大怒。加之段氏所据广固，势力渐强，已威胁前燕的统治，慕容儁决定发兵攻打广固。

　　①今河南省开封市东。

　　②今山东省青州西北。

　　前燕元玺四年（355年）十一月，慕容儁任命太原王恪为大都督、抚军将军，以阳鹜作为他的副手，去攻打段龛。慕容恪分别派遣轻装部队先到达黄河岸边，准备渡河舟船，用以观察段龛的动向。段龛的弟弟段罴，勇猛善战而且多智多谋，他对段龛献策，请段龛固守城池，自己率领精锐部队在黄河抵御，如果获胜，段龛再率领主力跟进，一定会大举成功。如果战斗没有获胜，及早投降，还可以保住千户侯的地位。段龛不予采纳，段罴依然坚持请求，激怒了段龛，被段龛杀掉。

　　前燕元玺五年（356年）正月，慕容恪率兵渡过黄河，距广固只有一百多里，段龛率领三万人迎战。慕容恪在淄水大破段龛的军队，抓获段龛的弟弟段钦，杀死右长史袁范等人，士卒中投降的有数千人。段龛逃脱，返回广固城中固守，慕容恪进军将他包围。二月，慕容恪招纳安抚段龛辖境内的各座城邑。段龛所属的徐州刺史、阳都^③公王腾率领民众投降，慕容恪仍命王腾以旧职屯守阳都。

　　③今山东省沂南县古称阳都。

　　同年九月，段龛派段蕰到东晋求救，东晋朝廷命徐州刺史荀羡统领军队跟随段蕰前去救援。荀羡到达琅邪^④后，由于害怕前燕军力的强大而不敢继续前进，转而进攻阳都，擒获了王腾，并把他杀掉。

　　④今山东省诸城市东南。

　　十月，慕容恪包围了段龛据守的广固，众将请求马上攻打，慕容恪认为，眼下段龛的兵力尚多，凭险坚守城池，如果动用全部精锐部队去攻打，不但难以攻取，伤亡也会很大。所以，决定采用长围久困的战术。段龛环城自守，连砍柴的小路也被切断，城里人自相蚕食。段龛调动全部兵马出城战斗，被慕容恪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段龛狼狈逃回城内。从此，城里的兵众情绪沮丧，失去了固守的斗志。十一月十四日，段龛出城投降，被押送蓟城，被慕容儁任命为伏顺将军，后于357年二月被杀掉。

　　慕容恪抚慰安定归附的民众，全部平定齐地，将三千多户鲜卑族、胡族、羯族人迁徙到蓟城。慕容恪留下慕容尘镇守广固，尚书左丞鞠殷为东莱^⑤太守，章武太守鲜于亮为齐郡^⑥太守，然后返回蓟城。

　　⑤今山东省龙口市。

　　⑥郡治为今山东省临淄市。

　　荀羡听说段龛失败，便退回到下邳^⑦，留下将军诸葛攸、高平太守刘庄统兵三千守卫琅邪，参军戴遂等统兵两千守卫泰山，并攻占了前燕将领慕容兰驻扎的汴城，杀死了慕容兰。

　　⑦下邳，汉代、三国时期地名，相当于现在的江苏省徐州。

　　前燕光寿元年（357年）二月，由于前太子慕容晔已于356年七月死去，慕容儁改立他的另一个儿子中山王慕容暐为太子，改年号为光寿。十一月，慕容儁将都城由蓟城迁往邺城。

　　慕容鲜卑在十年左右的时间里深入到中原腹地，势力急剧膨胀，由边塞小国变成了中原大国，这种快速的发展也使慕容氏政权面临新的问题。抛弃尊晋的策略，东晋即成为敌国，与晋的战争遂不可避免且有逐渐扩大的趋势。虽据有后赵旧地，但还有若干残余势力等待平定，而且关西地区兴盛起来的前秦也虎视眈眈。

　　迁都邺城后，慕容儁将注意力放在收伏后赵旧将上面。当初，后赵人冯鸯已将上党献给东晋，但又归附据上党、新兴等地的张平，不久又归附前燕，紧接着又背叛了前燕。前燕光寿二年（358年）二月，慕容评受命讨伐冯鸯，但没有攻克。三月，慕容儁派慕舆根带领军队协助慕容评攻打冯鸯，冯鸯和他的同党们互相猜忌，城不能守，冯鸯逃奔到野王依附了吕护，其部众则全部投降了前燕。

　　后赵灭亡的时候，其将领张平、李历、高昌都派遣使者投降了前燕，后来又投降了东晋，不久又投降了前秦，从各国分别接受了爵位，想以中立的方式自我保全。光寿二年（358年）九月，慕容儁派司徒慕容评在并州^⑧讨伐张平，派司空阳鹜在东燕^⑨讨伐高昌，派乐安王慕容臧在濮城讨伐李历。阳鹜在黎阳攻打高昌另一部将的军队，没有攻破。李历逃奔荥阳^⑩，其兵众全部投降。并州一百多座营垒都投降了前燕，慕容儁任命右仆射悦绾为并州刺史，进行安抚整顿。张平统辖的征西将军诸葛骧等人也率领一百三十八座营垒投降了前燕，慕容儁都恢复了他们的官职爵位。张平率三千兵众逃奔平阳，并再一次向前燕请降。

　　⑧三国魏黄初元年(220年)复置，领太原、上党、西河、雁门、乐平、新兴等六郡，治山西省晋阳，晋沿用。

　　⑨东燕郡初置于东晋，废于北魏，辖境在今河南省内。

　　⑩今河南省荥阳东北。

　　十月，东晋泰山太守诸葛攸攻打前燕的东郡，进入武阳后，慕容儁派大司马慕容恪统领阳鹜、慕容臧的军队迎击。诸葛攸战败，逃奔泰山。慕容恪率军渡过黄河，占据河南，并委任了地方官吏。

　　这一时期，除了拓跋鲜卑之外，所有鲜卑人都统一在慕容氏旗下。慕容儁又派军北上打败丁零，俘虏十万多人，收降匈奴贺赖头部三万余人。

　　至358年，前燕的国势已经相当强大，共计占有十二个州，一百五十七郡，一千五百七十九个县，人口近千万，大体包括今河北、河南、山东、山西等省和内蒙古东南部、东北地区大部，形成南与东晋隔江对峙，西与前秦为邻，以东北为后方，雄据华北的强大政权。二十世纪七十年代，考古工作者在安阳殷墟西区的孝民屯南地发掘了一批晋墓，其时代为公元四世纪初到四世纪中叶，出土文物与辽西地区前燕遗物风格基本一致，证明前燕势力确曾到达这一地区。在这种形势下，东晋与前秦就成为前燕统一天下的主要障碍。

　　雄心勃勃的慕容儁决心平灭前秦、征服东晋，一统天下。前燕光寿二年（358年）十二月，他命令各州郡核实现有的成年男子，每户除留下一名男子外，其余全部充军，一年内要使兵力达到一百五十万，以期来年春天汇集洛阳，灭掉东晋、前秦。武邑^⑪人刘贵上书，陈述民力困竭，征兵的办法违反古法，将会导致军队土崩瓦解。慕容儁认为此话有理，便更改了命令，改为三丁抽二，五丁抽三的办法，而且放宽征调的期限，把汇集邺城的时间改为来年冬天。

　　⑪今河北省武邑县。

　　当时前燕征赋调兵频繁，各官府派遣使者，穿梭往返，郡县苦不堪言。太尉兼中书监封奕上书建议，如果不是军令期限紧迫，不得再派使者。其余征赋调兵事宜全都由州郡督促完成，州郡以下的部门派出在外催促监督的人，一律返回。慕容儁接受了这一建议。

　　前燕光寿三年（359年），前燕泰山太守贾坚受到东晋荀羡的攻击，荀羡兵力十倍于贾坚，贾坚虽拼死苦战，终致被俘。前燕青州刺史慕容尘派司马悦明去救援泰山，荀羡的军队被打败。慕容儁任命贾坚的儿子贾活为任城太守。二月，慕容儁立儿子慕容泓为济北王，慕容冲为中山王。

　　慕容儁在蒲池宴请群臣，谈到周朝太子姬晋的时候，他潸然泪下。当要臣下评价已经去逝的太子慕容晔时，司徒左长史李绩列举了他的诸多优点。又问现在的太子慕容暐怎么样？当时慕容暐正陪从在旁边。李绩认为，太子慕容暐天资聪慧，缺点是喜欢游玩打猎和丝竹器乐。慕容儁看着慕容暐说，李绩的话，是苦口良药，你应该引以为诫，但慕容暐心中却忿忿不平，对李绩怀恨在心。后来慕容暐当上皇帝后，慕容恪多次请求任命李绩为右仆射，慕容暐就是不同意，被调出朝廷任章武太守，后忧郁而死。

　　光寿三年（359年）八月，东晋泰山太守诸葛攸统率二万水步军攻击前燕，从石门进入，驻扎在黄河的小岛上。前燕上庸王慕容评、长乐太守傅颜率军五万和诸葛攸在东阿交战，诸葛攸的军队大败。十月，东晋诏令谢万率军驻扎下蔡，郗昙率军驻扎高平，以攻打前燕。谢万十分自负，对人傲慢，整天只是以啸吟自命清高，不知抚慰官兵。他的哥哥谢安担心谢万难免遭受不测，就亲自深入到各队主将以下的人当中，用深厚的情谊拜托他们。谢万率兵进入涡水、颍水之间去支援洛阳。郗昙因病后退，驻扎在彭城^⑫。谢万以为郗昙后退是因为前燕的兵势强盛，随即也率兵撤还，于是兵众惊慌溃散。谢万自己狼狈地逃回，军中将士想乘着他的失败谋算他，考虑到谢安的缘故，才没这样干。逃回建康以后，穆帝下诏黜废谢万为庶人，把郗昙的封号降为建武将军。从此许昌、颍川、谯、沛等城邑都相继为前燕占据。

　　⑫今江苏省徐州。

　　前燕光寿三年（359年）十二月，慕容儁患病，卧床不起，太子慕容暐年仅十岁，于是托孤于弟慕容恪。慕容恪是慕容皝的第四子，文武兼备，备受慕容皝、慕容儁的器重。慕容儁对慕容恪说，如今晋、秦二国尚未平定，太子年幼，国家多有磨难，我想效仿宋宣公，把天下托付给你。慕容恪说，陛下如果认为我是能够承担天下重任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辅佐少主呢！慕容儁高兴地说，你能做周公，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前燕建熙元年（360年）正月，前燕征调的士兵全部汇集于邺城。慕容儁在邺城对军队进行大检阅，准备以大司马慕容恪、司空阳鹜统领军队攻打东晋。但这时慕容儁病情加重，于是召来慕容恪、阳鹜、慕容评、慕舆根等重臣，接受遗诏辅佐朝政。正月二十一日，慕容儁在应福前殿去逝。三月，于龙陵安葬，谥号为景昭皇帝，庙号烈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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