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燕后燕北燕史

盛极一时的前燕——前燕政权的建立与雄霸东北（三）

文图/周亚利（辽宁朝阳）

三、接受晋封，迁都龙城

　　东晋咸康七年（341年）二月，前燕使者刘翔到达建康，晋成帝召见了他。刘翔向晋成帝禀报了慕容皝对东晋的效忠之心，并为慕容皝请求大将军职及燕王章玺。

　　朝廷认为，按旧例，大将军不委派到边关，从汉、魏以来不封异姓为王，所请求的事情不能许可。刘翔认为，自从刘氏、石氏作乱，长江以北之地，完全成为战乱之地，华夏公卿的后裔中没有一人能够捋袖伸臂，挥动兵戈，摧毁凶逆之徒。只有慕容氏父子竭尽心力，心怀本朝，以少击多，多次殄灭强敌。慕容皝功绩如此显赫，朝廷却吝惜渤海以北的土地不让给他作封邑。当初汉高祖不吝啬王位，封授异姓的韩信、彭越为王，所以能够成就帝业；项羽把官印藏到棱角都磨损了也不舍得授人，终于导致危亡。我的内心，不只是希望能尊奉所奉事的人，私下还为朝廷疏远忠义的边国，使得四海之人无从劝勉和仰慕深感惋惜。

　　刘翔的姐夫尚书诸葛恢持反对意见。他认为，夷族、狄族互相攻击，这对中原之国有利，但礼器和名号，不能轻易相许。刘翔说，慕容皝枕戈待旦，立志翦除凶逆，你却又宣扬偏颇和令人迷惑的言论，妒忌、离间忠臣。天下之所以未能统一，实在是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刘翔留住建康一年多，众人论议始终没有结果。

　　刘翔便游说中常侍彧弘说，石虎包揽八州的地城，有甲兵百万人，立志吞噬长江、汉水，从索头、宇文氏以至各个小国，无不臣服。只有慕容氏辅翼和拥戴晋室天子，精诚上通日月，却不能获得异于常礼的任命，我私下恐怕天下人因而改变心意、分崩离析，不再向南方称臣了。公孙渊对东吴没有一点点功绩，吴主封他为燕王，加以九锡的礼遇。现在慕容皝多次挫败敌军精锐，威震秦州、陇上，石虎连续派遣职高位重的使者，言辞动听，币帛厚重，想拜授慕容皝为曜威大将军、辽西王。慕容皝厌恶他不是皇室正统，拒绝不受。现在朝廷却吝惜虚名，排斥和压抑忠顺的臣民，这哪里是国家的长远之计呢！将来即使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彧弘被说服，入宫向成帝陈述，成帝心中已准备同意。适逢慕容皝上表称，庾氏兄弟专权，导致祸乱，应当斥退，用以安定国家。慕容皝又写信给庾冰，斥责他占据国家要职，专断权柄，不能够为国家雪耻。庾冰十分恐惧，因为慕容皝在边远之地，无力钳制，于是和何充上奏同意刘翔的请求。就这样，朝廷任命“慕容皝为使持节、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幽州牧、大单于、燕王”^①，所用的备物、典策，都以特殊礼节对待。又任命慕容皝的世子慕容儁为假节、安北将军、东夷校尉、左贤王。赐给军资器械数千万。又给各有功之臣一百多人加封爵位。

　　①《资治通鉴》卷九六《晋纪十八》。

　　晋成帝下诏派兼大鸿胪郭烯持符节到棘城去册封燕王，和刘翔等人偕同北上。七月，郭烯、刘翔等到达前燕，燕王慕容皝任命刘翔为东夷护军、领大将军长史，以唐国内史阳裕为左司马，典书令李洪为右司马，中尉郑林为军谘祭洒。^②东晋朝廷正式册封慕容皝为燕王，表明其承认了慕容皝在东北的统治地位。

　　②《资治通鉴》卷九六《晋纪十八》。

　　为了巩固慕容鲜卑在东北的统治，为进一步向南推进做准备，东晋咸康七年（341年），慕容皝“使阳裕、唐柱等筑龙城，构宫庙，改柳城为龙城县”^③，拉开了龙城城市规划的序幕。

　　③《晋书》卷一百九《慕容皝载记附阳裕传》。

　　东汉末年，曹操规划建设了新都“邺城”。邺城^④的规划布局在中国古代城市规划史上有着重要影响，成为各地效仿的对象。后赵石虎在邺城建都时，曾重新修复了西晋末年被毁坏的宫殿，也曾扩建三台。所以慕容皝大败后赵之后，委任被后赵称为“干事之才”^⑤、“雅有巧思”^⑥、熟悉邺城规划的阳裕规划营建龙城。阳裕曾事段氏多年，后归降后赵石虎，曾参与邺城的规划。晋咸康四年（338年）十二月，慕容皝在密云山设伏大败麻秋，阳裕也被燕军所捉，慕容皝拜他为郎中令等职，现在又把营建新都的重任交给了他。

　　④今河北省临漳北。

　　⑤《晋书》卷一百九《慕容皝载记附阳裕传》。

　　⑥《晋书》卷一百九《慕容皝载记附阳裕传》。

　　据文献记载与考古资料研究，龙城故址就在今朝阳市双塔区老城区内。1991年发现于朝阳市区西北部朝阳工程机械厂原厂址的唐代蔡泽墓墓志中记载：蔡泽“以武德二年八月十二日合葬于燕旧都故城之西岗。”^⑦工程机械厂正位于朝阳老城区四北。1965年发掘于朝阳市区东南部中山营子村的唐代左才墓墓志中记载：“以咸亨四年十月廿八日合葬于柳城东南八里之原。”^⑧1992年在朝阳市五一小区、1993年在营州路遗址、1986年—1994年在朝阳北塔塔基周围发掘出土的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的瓦当及北塔出土的础石等，都证实了朝阳老城区即三燕故都。

　　⑦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朝阳市博物馆：《辽宁朝阳北朝及唐代墓葬》，《文物》1998年第3期。

　　⑧王金鈩：《唐左才墓志析》，《北方文物》1992年第2期。

　　慕容皝之所以确定龙城作为新的都城，是因为它位于凤凰山^⑨之西，大凌河畔，依山傍水，其南、西、北均有大片平地，西南有通向中原的古卢龙道，东南有通向渤海的傍海道，向西有通往草原的古平冈道，向北有通往东北的古安东道，可谓四通八达，交通便利，正合于古人国都选址的理论。

　　⑨古称龙山。

三燕龙城宫城城门发掘现场

三燕龙城宫城城门遗迹

　　2003年7月至2004年12月，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配合朝阳市老城区改造工程，对朝阳市老城区北大街进行了考古勘探和发掘工作。共发掘十一个地点，发掘面积一万余平方米，揭露出多处十六国时期至清代的重要遗迹，出土了包括北燕纪年陶瓮在内的大量重要遗物。其中三号地点即朝阳北大街城门遗址的发掘，是这次考古工作最大的收获之一。考古发掘表明，这座门址坐北朝南，始建于前燕，彻底废弃于元代，共经历了前燕、后燕、北燕、北魏、唐、辽金元时期的建筑和改建，历时一千余年。这座城门遗址位于朝阳老城区的中轴线上偏北处，根据其位置判断，应为前燕后燕北燕时期龙城宫城的南门。

　　新都建成后，咸康八年（342年）十月，燕王慕容皝迁都龙城。慕容皝迁都龙城，标志着前燕政权已进入大发展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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