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屋顶
文/时春华(辽宁北票)
我喜欢乡村,更喜欢乡村的屋顶。
初春的时候,园子里长出年年要种的小菜,墙头上长出年年能见到的小草。高高的院墙外,柳树、榆树,巴着眼往里瞧。我们小孩子爬上墙去,感觉墙还是不算太高。“屋顶才高呢”弟弟说。于是,我上到屋顶去摘柳树狗儿、榆钱、槐花。我家的三餐,因为我们上了屋顶而丰盛起来。
在我们的眼里,家中最高的地方就是屋顶,最好玩的地方是屋顶,最凉快的地方是屋顶,最有意思的地方也是屋顶。夏天,知了的聒噪,让汗流浃背的人们心中平添了烦躁。“屋顶有风”父亲从屋顶下来,话语里是掩藏不住的兴奋。于是我们被父母拽着托着,踩着吱吱呀呀的老木梯上房去。
屋顶滚烫,身下虽然铺了凉席,但那种热还在,却不是煲皮烙肉的那种热,那是很舒服的一种热。父母圈着我们躺在屋顶,我们在中间,父母在两边,空着的两边用枕头挡起来。那是父母怕我们不老实,骨碌下去。妹妹说:“风摸我鼻子了。”弟弟说:“风把蚊子赶跑了。”“屋顶上风大,蚊子站不住脚。”父亲的话,让我联想到了蚊子在屋顶的风里,狼狈的样子。
屋顶是好玩儿的地方,我们做的风车插在烟囱旁边的高杆上。哗啦啦转出声响来,我们往水里点墨水,或是把从大门上撕下来的对联儿纸泡水,加上肥皂搓洗,然后装在瓶子里,爬上屋顶,用空葱管儿或长柳笛吹出泡泡,扬手一甩,彩色的泡泡从屋顶飘出老远;蒲公英的种子被我们拿在手中一吹,马上展开翅膀,越飞越高,高到看不见。
屋顶很神秘,很吸引人。吃不了的杏子在屋顶暴晒成干儿,多余的枣子在屋顶晾晒成干枣,还有筋道的地瓜干,胖胖的花生,父亲一遍遍用小木棍敲打的芝麻……秋天的屋顶是晾晒场、是场院、是仓库。喜滋滋的不仅是我们这些小馋鬼,还有为丰收喜笑颜开的父亲。
一场雪,宣告了冬的来临。萧瑟的冬天,虽然少了春花、夏叶、秋实,但是它有自己的意境——厚厚的雪让我家的屋顶像铺了一层毛毡,有种像童话里的雪房子。或是在雪后的屋顶,扫出块儿空地来,撒上粮食,支上竹筛就能捕到馋嘴的麻雀,甚至还有鸽子。屋顶的乐趣远不止这些,我们用布条测风向,用布片测风级,还看谁的风车转得快,挺的时间长……乡村的屋顶带给我无限的乐趣。
常常在梦中,回到乡村,回到乡村的屋顶。月光如水的夜晚,清风徐来,星星作伴。简单恬淡的生活,总是存储于我的内心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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