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故乡
文/贾忠武
守望故乡,就像守望母亲的菜园。
春天的菜园,外面有一群黄绒绒的叽叽叽的小鸡,水泡一样的漂浮着,歌唱着。孩子们要守望那群小鸡,不要被喜鹊叼走,不要被野猫叼走。菜园里,春天有碧绿碧绿的鲜嫩无比的小葱。孩子们就望一会家门,望一眼小鸡,薅一把小葱。小葱不用洗,轻轻地扯去一层薄薄的皮,摘掉细根,两手一拧,像吃榆钱一样填满嘴巴,满嘴微辣的浓香。吃够了,就用葱叶做一支竖笛,唱一支故乡的歌谣。夏天,黄瓜架下,是孩子们的好去处。望一眼家门,转一圈,回到黄瓜架下,东扒一下,西掀一下,寻找小娃娃一样的黄瓜。那一根根小黄瓜,浅浅的绿里透着奶汁一样的白,吃起来,小嘴油腻腻的,走出去十几里,还有这菜园的味道。初秋的时候,李子、苹果、安梨,泛白的,透黄的,酸甜的,滋润着孩子们的记忆和快乐。即便是冬天,菜园里的秫秸垛,也是孩子们挑选大马长枪的好去处,还可以挑一点纤细匀溜的秫秸稍,给母亲们钉锅盖。即使不端上饺子,看着新锅盖,新炕席,心里也暖呼呼的,有一种节日的快感。
守望故乡,就像守望母亲的箱子。
那箱子里,有一个玻璃的罐头瓶,或是一个大大的搪瓷缸子。瓶子里或缸子里,盛着满满的白砂糖或绵砂糖;有时也有红糖,砂糖。吃玉米面大饼子,放上一点儿糖,甜得无与伦比。一会吃一块,一会就再捏一点糖。要不就是舀一碗凉水,放一捏子糖,那水就凉森森甘甜极了。有时,也放着饼干或是中秋的月饼。有的时候,循着味儿去寻找,翻个遍也没有找到,那香香的味却依然缭绕不绝。秋末冬初的时候,里面会放一些苹果梨之类的水果。睡觉前,总会有一只小手探进去,抓出一两个圆滚滚的东西,送进热热的被窝里去。越是临近过年,孩子们翻得越勤,不为别的,就为了相互炫耀一下过年的新衣服,似乎岁月的快乐就在这炫耀里了。
守望故乡,就像守望母亲的碗橱子。
那矮矮的橱子里,有春天的小葱和泛着农家特有的滋味的大酱碗,酱碗里腌着孩子们自制的酱咸菜;有春天的榆钱玉米面饼子;有夏天里的烀土豆;有秋天里的白白胖胖的玉米和烀茄子,结结实实地在那里。孩子们已是撑得眼馋肚子饱了,还是忘不了打开橱门,像看新娘子一样瞟上一眼。最最叫孩子们不能忘记的,不是羊肉馅的饺子,也不是骨头肉,而是酱焖肉碗底。那一层厚厚的酱紫色的肉渣渣,吃一口肉,哇!好劲道。尽管有点咸滋滋的,却比肉汤泡在饭碗里好许多。那种滋味,就该是故乡的味道。
守望故乡,就是守望一种情愫,一种眷恋,一种意识,一种精神,一种文明,一种文化,一种责任,一种味道。那是在骨子在血液里,挥之不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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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载于2017年07月06日今日朝阳网<资讯><朝阳网事>栏目,转载时略有改动,原标题:《守望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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