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倭瓜

文/时春华 编辑/安然

　　可能在我的记忆里，爬上架子招招摇摇挂着的大个彩色蔬菜，我最先认识的就是倭瓜。每年，在爷爷家小院的西墙边，爷爷总会种一些倭瓜。胖胖的倭瓜，像圆圆的大脸盘。能够着墙的，爷爷就捋了藤蔓，把倭瓜放在墙上让它长大，那些够不着墙悬挂着的更有优待，爷爷要么在墙上砸钉子放上托板，让倭瓜在板上长大，要么用细榆树条拧个小圆篓子似的东西把倭瓜托挂起来，倭瓜总是在爷爷的精心侍弄下茁壮成长。收下来的倭瓜，爷爷一般放在外屋水缸后墙角处的一个花篓里，作为一道特别的菜从秋上一直吃到过年。

　　爷爷总是变着花样吃倭瓜，熬着吃，糊熟了撒点盐和葱叶一起腌着吃，还曾把倭瓜用刀穴了个盖儿，掏出籽，放上七个鸡蛋没放盐蒸了给奶奶吃，说是治疗痨病的偏方，不知道是奶奶有病 吃不下，还是没放盐的倭瓜不好吃，反正我看着奶奶吃那个倭瓜比咽药难。好像整个冬天爷爷家的菜就是倭瓜，也总是吃到过年，倭瓜就没有了。

　　等我长大后，这蔬菜各式各样，丰富极了，我几乎忘记了曾经吃过的倭瓜。有一回在饭店吃到了倭瓜杏仁，觉得很是美味，就在第二年的春天里央求爸爸种了一些。农村的坡地有的是，爸爸把倭瓜种在了我们家分的地中的田埂上，赶上那年雨水充足，到秋天竟然收回一小驴车。我们拿回几个，吃了一两回就觉得腻了，剩下的就放在了地下室。快过年的时候回家，看见爸爸正在菜板上剁倭瓜，弄了满满一大锅，我很纳闷，不知爸爸要做什么菜。爸爸说：“这哪是做菜，我们也吃不了了，送人家现在的人也不愿意吃，我糊了给猪吃。你那几个没吃没的就扔了吧，千万别把它留过过年。”我问为啥，爸爸说：“倭瓜不许跨年吃，留在家里管着家里人窝囊。”我终于明白，爷爷那时候为啥到年根底下就吃光了倭瓜，不仅仅是一种喜欢，原来还有这个忌讳呢。

　　回到家，我赶紧突击吃倭瓜，可惜有两个还是在地下室烂了。扔掉这两个倭瓜的时候，觉得挺可惜。甜甜面面的倭瓜，让我想起慈祥的爷爷，想起小时候清贫的日子，也想起这个有意思的老说道。再见，倭瓜，明年我会让爸爸再种一些送给朋友，调剂口味也好，忆苦思甜也罢，连同那个老说道，一起与大家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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