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最美的相遇

文/石玉梅

　　人生之路漫漫，有平坦、有崎岖、亦有坎坷。随着岁月的流逝，冲刷得亦深亦浅，留下的残存记忆，都已成了昨天。感情的线，亦粗亦细，有悄无声息的，也有轰轰烈烈的，有的已忘却，有的已尘封。唯独那条河、那个桥、那个人，不需要想起，因为从来不曾忘记过……

　　那是1985年初春。我上初二，记得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我和本村的云儿、丽儿一起徒步上学。在距离根德中学四里地左右，洞西村的东侧，有一条四季流淌的小河。它的源头是横山水库，因为水源充足，绵绵延伸，途经好几个村庄，最后汇入小凌河。夏季还好，趟河而过。冬季结冰，也能畅通无阻。最难的是初春、深秋两季，河水温度低，一旦沾湿，河水拔凉拔凉的刺骨。那时，只有简单的石块依次排开，供行人通过。而且石块大小不一，形状也不规则，很不稳固。稍不留神，便会掉入水中。所以每次过河时，我都趔趔趄趄的，胆战心惊。

　　那条河宽约六米左右，有十块石头依次排列。我记得那天，云儿、丽儿先后过了河，在河那边鼓励我。我也屏住呼吸，准备稳稳地过河。这时后面走过来三个人，排在我后面。我用眼睛余光一扫，是三个高大的男同学。“是初三的吧！”我猜测。因为有人在后面排队，我有点儿紧张。便不再犹豫，当我迈入第四块石头时，身体有些倾斜，书包又太沉，控制不了平衡。刹那间，我知道完了，要掉进河里了。当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只听扑通一声，河水四溅，一双有力的大手将我扶住，身体倾斜地靠在了那个人的胸前。我一怔，只感觉他好高，我站在石块上才与他平肩。我与他四目对视，我惊恐的眼光，看见他微笑的脸。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低下头呆呆地看着河水浸泡着他的双腿。

　　“反正我已经弄湿了，扶你过去吧！”他说道。当时我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剩下的那几块石头也不知怎么走过的。

　　“谢谢！”我怯怯地说。我的声音，像是从嗓眼里发出来的。似乎只有我自己能听见，只觉得脸发胀，有些烫。那个年代，男女同学是不随便说话的，更何况我根本不认识他。

　　他的膝盖以下全湿透了。他把鞋子脱掉，使劲儿地甩了几下，一串串水珠从鞋坷儿里飞溅出来，他又使劲地拧了几下裤脚里的积水。这一天，他要被泡在水里了，得到晚上放学回家才能换上。

　　我被刚才的举动惊懵了。择路而逃，与云儿、丽儿匆匆地往前走。不近人情地把他们三人远远落在后面……

　　一路上，我的眼前，总是闪现那双湿漉漉的鞋子，还有那张微笑的脸……

　　课间上厕所回来，我发现初三教室窗下站着一个人，正在晒太阳。一眼瞥见那双湿漉漉的鞋子，鼻子一酸，感激而又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只见他微微一笑，笑得那么阳光，那么灿烂。

　　以后，每次经过他的班级，我都习惯地瞥上一眼，感恩那双微笑的眼睛。

　　初三毕业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曾问过他的姓名。又隔了一年，我也上了高中。以后又参加了工作，远离了家乡，远离了那条趟过三年的小河……

　　时至今日，每次坐车回老家经过那条河，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把头伸向车窗外去张望：有一丝丝祈盼的渴望，也有一缕淡淡的忧伤。难道是那条河，那条河的河水淋湿了记忆吗？……

　　（本文原载于2017年1月31日今日朝阳网<资讯><智慧城市>，转载时略有改动，原标题：《今生，最美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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