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想起你的温暖

文/郭金伟

葛从玫 摄

　　“爷爷，爷爷！我的玩具车！”寒风中，马路中间放学归来的孙子大声地喊。望着不小心掉在路上的玩具车，鼻子红红的，满眼晶莹。远处的汽车，伸长脖子，喘着粗气，呼啸而来。只见孩子两眼冒火，泪水快速地滑向脸颊，流向了嘴角。忽然，孩子不顾一切地向玩具车奔去，而汽车似张开血盆大口的雄狮，欲吞下他这只幼小的羔羊。那疾驰而来的汽车，使爷爷那颗隐藏在咖啡色外衣下的脆弱的心脏似乎一下子停止了跳动，笨拙地却用尽全力向孩子扑去。在撕扯中，孩子的书包带儿脱落，书本散落一地，一本书被风吹走，一个本子在空中炫舞……那一刻，爷爷惊呆了，老态龙钟地站在风中，一手紧紧地攥着书包带，一手把孙子搂在怀中，用那张被岁月的犁铧耕耘过无数次的脸，紧紧地贴在孙子细嫩的小脸上。不知何时汽车在玩具车前停了下来，风中的本子也知趣地缓缓地落在了车前，又一辆同侧的车停了下来，对面的车也停了下来。孩子眼前一亮，挣脱了爷爷的搂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拿回了玩具车，泪水和鼻涕在欣喜的小脸上横飞；爷爷笨笨地去拾那本子、书和散落一地的文具，因寒冷、紧张而僵硬的双手不听使唤，捡起了铅笔，掉了小刀；孙子蹦跳地赶上前来，同爷爷一同装好书包。司机耐心地等待着，后面的车急促地鸣笛，几十辆车停了下来，此时完全可以从旁边开过去的对面的车辆、同侧的车辆却都致敬似地等在那里……

　　两分钟，足足有两分钟的时间，祖孙俩个才捡拾全了所有东西。惊魂未定的爷爷，向司机挥挥手，牵着孙子的小手，远去了，孩子不时地回头。汽车再一次启动，然而司机们留给祖孙俩的那两分钟的驻足，却令我的心翻江倒海，连脚趾都热血沸腾。那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爱，怎能不教人感动！

　　我的思绪不由得又回到那一年。那一年，我十五岁，第一次零距离地融入社会，没来得及洗脸梳头系好鞋带子就被同宿舍的姐妹们挟带到了操场，另类地站在早操最前排，这时我的班主任老师轻轻地走到我的面前，俯首，弯腰，开始为我系鞋带，老师的长发柔顺地在脸旁垂下，嘴角微抿，画出一道温柔的弧线。纤细却并不白晳的手指在我的鞋带中穿梭回复，冬日的阳光像一层薄纱，又似潺潺流水，淌过老师的发梢，淌过时光的旧线，淌过内心的山峦，轻轻触摸我心中最柔软的部分，瞬间，老师身上妈妈般的茉莉花香浸润了我整个身体。那一刻，我第一次读懂老师的爱，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而2015年的一次急诊却让我目睹了医生的大爱。那一次，我刚进急诊室，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只见大夫小跑着迎上去，从车里抬下重症病人。一边问清病人病情，一边量血压、输液、输氧，同时用双手按压病人的胸部。可是病人却没有丝毫反应。病人家属焦急地盯着医生，眼里写满了哀求。医生翻开病人的眼睑之后忽地拔掉病人嘴上的氧气罩，不顾病人满口的粘涎，俯下身去，用嘴对着病人的嘴开始人工呼吸。那一刻所有的大夫愣了，旁观的患者愣了，看着一嘴污秽的医生，病人家属亦愣了，而做了人工呼吸之后，大夫站起身来，摇了摇头说：“老人家走的很安祥……预备后事吧。”家属带着老人离开时，我分明听实习生小心地问：“老师，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您对一个死人做人工呼吸，岂不是徒劳无功吗？”疲惫不堪的医生看了一眼实习生，严肃地说：“在我们这儿只有病人，没有死人。病人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作为医生，我们也得做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大夫说得很平静，但他的话却令当时痛苦到冰点的我感到周身温暖。

　　今天，站在岁末的时光里，再一次回眸这些温暖，顿觉温馨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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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原载于2017年1月29日今日朝阳网<资讯><智慧城市>栏目，转载时略有改动，原标题：《再一次想起你的温暖》）

[责任编辑 寻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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