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思绪馨香远

文/张丽华

　　清风徐来，正是初秋的午后，阳光暖暖，正好。

　　新实验室里，福尔马林的味道萦绕了好一阵子，渐渐淡到深嗅才能感受到。适应新城区、新环境的日子，似乎过得很慢很慢，以至于很快按部就班。“实验楼”这个词，似乎是一个温暖的字眼，那是我工作以来一直没有离开的地方。朝阳大街的那些实验室记录的已经是老旧时光了。曾经好多年，每天以步当车，从容地感受过长江路上的的花开花落。如今，以车代步，路边的景致却倏忽而过。

　　庆幸的是，我在新实验楼的办公室凭窗可以看到半面群山，对我这样一个喜欢四处看风景的人来讲，绝对是成全了一种原本的奢望。那半面群山似乎是一幅画卷，常挂常新，在经历了春夏两个季节后，已变成另一番风景。想来，对面那山，早就矗立在那里，不近不远，只是以前不曾近前细看。我知道，在前方不远处，隔了河就是外环，路边就是山。那些原本若即若离、忽隐忽现的远山外，还有看不见的景致，只是所有的阻隔，根本挡不住我看风景的愿望。

　　有时候我想，如果在前世，我应该是个足不出户的女子，隐在深宅，不涉世事。描红、练琴，将心事附与清风明月。也许前世果真受累于此，今生唯不会弹琴，因此常常陶醉于一双纤细的手时，故作挑剔般埋怨父母，为什么在我小时候不培养学一门乐器，每每引出一桩桩旧事。可是现今这双手竟能做得一手好吃的小菜、写一手也算漂亮的小字，甚至思路奔涌时在键盘上敲击如飞，总算对得住上天的眷顾。

　　我在赛罕庙里手擎三炷香时，很淡很淡的味道似乎先入为主，也许是檀香的气息吧，一时竟不知如何描述才好。人间烟火这个东西，是近人近情的实物，意念里却无形无影。就像爱情，明明是因为一个具体的人，不能相濡以沫却能在相念时哭。本不是见庙烧香的主儿，却因那庙是康熙老爷子所建，赋予着盛世灵气。便入得门来，许我三桩心愿。离家远了，人在旅途，难免会生出需要依托的念想，无处释放，便会如此。想来，人到暮年时，未了的心愿，找不到出处，也许就是这个样子了。

　　想到三毛，想到她的荷西和撒哈拉沙漠。她的流浪，是为了梦中的橄榄树，为了她远方的故乡。而我向往的克什克腾草原的秋天，似乎比我生活的城市早了一个季节。

　　我对孩子说，将来，妈妈年老的时候，就到这草原上来放羊。

　　说这话时，我仰面躺在草原上。清风，蓝天白云，低矮平缓起伏的山，无障碍惊险，似乎一切明灭可见，什么都没有隐瞒毫无遮拦，极像世代生活在这里的蒙古人一样直爽。孩子开着四驱卡丁车在草原上欢快感受，遐想的功夫就在两山之间消失了踪影，我找不到，就用相机调焦，在视野里分辨那似乎从天边而来的跃动的小点儿，随着马达声的逐渐清晰他慢慢清晰可见。

　　“羊群般的云朵，云朵般的羊群……”我做诗一般地自作多情。

　　竟一下子想到丽江。秋天的长江边上，枯黄的苇草，散落的羊群，还有身后的玉龙雪山。同在高原上，一南一北，景致迥异，紫外线却都一样不会放过你。高原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高原的女人，阳光下的不遮不掩，黝黑的皮肤配着耀眼的银饰，大凡人的地域标识也顶多如此吧。

　　大半个暑假，我宅在家中，只有晚上一如既往地在河边散步，固定的线路，从北到南再从南到北，身边经过的人群，很具体也很模糊。避开紫外线，是我四季里时时小心做的功课，只是经年累月对皮肤的呵护，竟然敌不过几个小时的高原阳光。

　　那是一座海拔不足两千米的山，没有名字，在草原上这样的山随处可见，就像辽西绕也绕不完的山路。克什克腾的初秋，就像一个极有性格的人，白天酷热，夜晚凉意袭人,极符合人类昼出夜伏的自然规律。以至于为了看到日出，我身着棉衣，在高原的晨光里驾车疾驶。空气的干爽，像极了辽西。蓝天，清澈透底，一眼望穿，毫无遮拦；云朵，诱惑般躲在山后，似乎爬到山尖伸手可及，甚至可以站到云上做一个云端的天使，传说中绝美的仙境，也许就是这个样子。怪不得这里被选为一些古装片的外景地，开阔高远，极具了皇家浩荡的气势。

　　“待我信马由缰，我许你千里草场”,油然想到了这一句话。多么大气的承诺，这该是一个驰骋疆场的懵懂少年在气势磅礴、辽阔无际的天宇下许下的誓言。只是后来，所有的话都随草原的风四散而去了吧，不然，这世间怎会有那么多女子长发及腰却最终剪短为好？

　　想来，我们有多少梦想，在实现的路上，有时没近前就已经转了身。那些原本切切吸引着我们的稀缺景致，只是匆忙中看一眼它外露的风光。行千里路，看美景几许；读万卷书，品风光无限。所以，我愿意也更喜欢，在字里行间读出风景。

　　“你不必许我草场，我怕负你愿望”。我只不过是个匆匆的过客和旅者，我不想辜负时光，我只想行走在看风景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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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原载于2015年8月14日今日朝阳网<文教><原创美文>栏目，转载时略有改动，原标题：《初秋思绪馨香远》）

[责任编辑 寻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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