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垄是村庄的脉搏
文/时春华
田垄是村庄的脉搏,我以为。
从村庄出去的路,不论是笔直的,还是弯弯曲曲的,没有一条不通向村外的田垄,因为村庄是田垄的心脏,田垄是村庄的脉搏。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沿河看柳;七九河开八九燕来;九九加一九,耕牛遍地走。”这九九歌,也是庄户人心中熟稔的小九九。当农人的脚步开始与田垄相连,泥土翻新,田垄便开始了新的呼吸,苗儿破土,村庄便活跃了起来。苗儿是村庄的壮锦,村庄因为苗儿的破土、长高、拔节、秀穗而变得明媚和生动,变得富有诗情,更富有画意。
耕牛咀嚼着初春的草香,挑拨着田垄的脉动;夏天的雨后,蛐蛐和青蛙唱着一垄一垄兴奋的歌谣;露珠滑落叶尖,去倾听田垄的脉动;银镰飞舞,咚咚的喜悦的脚步和田垄一起走向远方。
田垄属于农人,田垄属于村庄,它记录着农人的辛苦,也承载着农人全部的希望。男人的旱烟袋飘出屡屡愁绪,田垄干瘪的脉管便悄无声息跳动在男人的叹息里;女人的红头巾在硕果累累的秋日喜气洋洋,田垄便加速了脉动,让大豆随风敲起欢乐的鼓点,让高粱像喝醉酒的大汉肆意在风中摇摇晃晃。
田垄是记事本,记录着年欠年丰,记录着汗水雨水,描摹着一幅农耕文明的乡风俚俗画;田垄是摄像机,长时间存留着那些稻草人的影像,存留着农人赶走麻雀的声响,存留着脑满肠肥的野兔挣脱套子溜走的背影,存留着农人们一年年,一辈辈存活、繁衍生息的全部梦想和渴望。
我儿时的脚丫、长大后的脚板都曾和田垄有过亲密接触,曾经挥汗如雨,也曾经泪落如雨,累了的时候躺在田垄上,就仿佛躺在了母亲的怀抱,疲劳顿消,躺在田垄上,去倾听田垄的喜怒哀乐,去感受农人的喜怒哀乐。
丰收如歌,我看得见田垄的喜悦,我看得见村庄的喜悦,农人抚摸着田垄,就像抚摸自己的孩子;我听得见田垄的搏动,我也听得见村庄的心跳,我感应着他们那种沉醉的幸福。
村庄付出着,田垄奉献着,它们就如父子,在一年年的期盼中互相感恩和回馈。
